平顶山的僧道争斗
《西游记》第二十五回人参果纠葛的佛道比胜,第三十五回平顶山的僧魔斗法;第四十五回车迟国的赌智逞变,是(西游记》每隔十回一次、先后三次描述僧道斗法的集中场景,与花果山、火焰山惊心动魄的炽烈火拼并列为西游故事中著名的"五大战役"。平顶山战事也被写人唐僧的八十一难,即∶"平顶山逢魔。”
人参果之争、平顶山之斗、花果山之战,此三处中心战场的故事背景,尽在云台山间。难怪,一位释姓方外之人也会拍案惊呼∶"一部西游,未出此山半步。”
平项山实有其山,在今连云港云台山北侧,去花果山东25公里。在《西游记》成书的年代,平顶山也是浸于汪洋,俯临浩瀚,形势峻险。
取经队伍在平顶山遇到的敌手是盘踞在山间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他们分别是为太上老君看守金炉和银炉的两个童子,因为偷了老君的5件宝贝——盛丹的宝葫芦、盛水也可装人的净瓶、炼魔的七星剑、煽火的芭蕉扇,勒道袍的幌金绳——两个童子私离上界,转脱尘凡,为吃唐僧肉,候在平顶山。
不只是平顶山实有其山,紧依平顶山北侧,还有两个比肩而立的小山头,山名竟然恰是"金山、银山",平顶山南侧还有一座伴着千年银杏树的老君堂。《西游记》里平项山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太上老君和他的两个徒弟金角、银角,显然是借指了平顶山的山风物;千年老君堂以及一望可及的金山、银山。——借实写虚,这是吴承恩写作《西游》的惯用手法。
平顶山的佛道争斗,是取经和尚和老君手下两个道童的轮回拼搏,斗法、斗智,各显神通,最终是和尚方凭借孙悟空的降魔法力战胜了金、银二妖,连带他们的母亲以及母舅九尾妖狐。此次胜战,与万寿山人参果纠葛全然不同,人参果树靠的是观世音亲赴战场以杨柳洒下净瓶之水而活;平顶山争斗,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人协同作战,全歼顽敌,还缴获了老君的5件宝贝。
不可思议的是,人参果纠纷,观世音拿出净瓶杨柳救助了取经人;平顶山争斗,观世音三次索借老君的两个童子,与取经人为敌,说是为了考查取经人的禅心。相对"四圣试禅心"的"文试",这又是一次严厉的"武试"。孙悟空非但不领情,反而大为不满,以至对这位佛家的二号人物观世音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咒诅∶
“这菩萨也老大惫懒。。。。。。如今反使精邪指害,语言不的,该她一世无夫!"
观世音向老君三次索借童子武试取经人的事,是太上老君被孙猴子责骂后才交待出来的。孙悟空批评老君说:
“你这老官儿,着实无礼。纵放家属为邪,该问个铃束不严的罪名。”
老君道∶"不干我事,不可错怪了人。此乃海上菩向我借了三次,送他在此托化妖魔,试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
观世音曾亲自扮演贾莫氏,并邀约文殊、普贤以及黎山老母化妆成"小妇娘女四人",试探取经和尚。
观世音着实是用心良苦!她不惜菩萨之尊亲扮四十五岁的半老徐娘,还让猪八戒大大地戏谑了一通;此次平顶山,又不惜老着佛面向道祖李老君三次借人……皆是为了励磨取经人的西去志向啊!
《西游记》的奇思和妙想,设计情节的曲折和怪异,引后世读者遐思不已。
伪托李卓吾的叶昼在《西游记》的评批中,就平顶山的这次斗战,讲了一个饶有兴味的故事∶一位迂腐的儒生为平顶山的五件宝贝大为叹惜——
"可惜!可惜!向使此五宝不还老君,则西天一路妖魔,可以不劳而定。
一位道士听了以后,笑着说∶
"此宝在老君原可不取,无奈行者自要还耳。"
迂儒说∶为什么要还?
道人说∶孙悟空"其宝尽多,用之不尽",他要想安安稳稳早早到达西天……"只消一个定身法定住群魔;一个隐身法隐住唐僧;一个移山缩地法立刻便送唐僧到雷音寺矣,安用宝贝为哉?"
迂儒愕然曰∶
"既如此,当年行者何不用此神通?"
道人曰∶
"这个连我也不知。"
其实,《西游记》借孙悟空的话已经提出了自圆其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