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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向海的风景----连云港

来源:连云港旅游 | 时间:2022-5-20 | 查看:605次

擎天向海的风景
□ 梅 洁
在连云港的日子,每天都经受着千年的历史与沸腾的现实、旷古的文化与当代精神相碰撞相交融相呼应的情绪涡卷。在这擎天向海的地方,处处都是风景。
在长臂吊旋转、机笛嘹亮、集装箱高耸的连云港码头,耸立着用乳褐色花岗岩雕凿的硕大的"锚"——这是新亚欧大脑桥东桥头堡的标志。两道黑色锃亮的钢轨,从"锚"下的发,义无反顾地伸向无边的远方……
抬头仰望阳光下那倾斜的、勾爪向天的浑然大一"锚",你会产生百般的颤栗,千般的遐想。是意志的容铸?是精神的指向?是向天的呐喊?还是千百年来人类征服大海的象征?我非常羡慕连云港人用坚硬古朴、色泽浑厚凝重的紫褐色花岗岩雕塑装点着自己的城市——记刻秦始皇两次东巡到海州"立石阙、设秦东门"的大型雕塑;花果山庞大的"山门"雕塑;擎天向海的“锚"的雕塑……当你在这些雕塑面前留连忘返、转了一图又一圈时,你会想,在连云港人的生命品质里,包涵着他们对艺术对美的超绝的领悟和独特的享用,这无疑应该视为这块神性的土地对连云港人千年的启迪和慷慨的给予。
港口的"锚"是时代的记录——公元一九九O年九月十二日,中苏边境的新疆阿拉山口奏出了一支动人的凯歌∶中国兰新铁路与哈萨克斯坦土西铁路在这里接轨,举世瞩目的第二座亚欧大陆桥宣告全线贯通。至此,一条横跨欧亚两大洲的"现代丝绸之路"诞生了。
人类总是用毕生的努力实现对文明的企盼。两千多年前,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开拓了横贯亚洲大陆从而抵达地中海的贸易通道,这就是后来被法国地理牛家李希霍芬称谓的古"丝绸之路"。地球经济的循环和文明的沟通,原本都在远涉着一个又一个遥遥万里的大圈∶人类曾绕道非洲好望角,或经太平洋绕道南美洲;曾经使用美国大陆桥,漂泊遥远的大西洋抵达欧洲;曾经开辟西伯利亚大陆桥,穿越漫长寒冷的冰冻,到达荷兰鹿特丹......
在千山万水、千辛万苦的跋涉之中,人类发现着自然也发现着自身,于是奇迹一个又一个出现了。陇海、兰新线从一八九五年动工,经过九十五年艰苦卓绝的努力,当第二座亚欧大陆桥的"最后一孔桥梁"——四百六十公里的兰新铁路乌阿段(鸟鲁木齐至阿拉山口)顺利通车时,人类百年的梦想—横跨欧亚两大洲的"现代丝绸之路"的夙愿实现了。
从此,这条从中国东部连云港起飞的钢铁巨龙,横穿中国境内的江苏、安徽、河南、陕西、甘肃、新疆六省、自治区后,经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联邦、白俄罗斯、波兰、法国,直达大西洋东海岸的世界第一大港--荷兰鹿特丹,全长一万多公里。
这条远东至欧洲的通道,在中国境内全长四千余公里,无论是中国北方的京津塘经济发达区,东部沿海的沪宁杭"金三角",还是南方开放的"两广"前沿以及大西南的云、贵、川,中国的 70%以上的地区都可以与第二座亚欧大陆桥并网,与此同时,它辐射日本、韩国、菲律宾、新加坡以及欧洲等世界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新亚欧大陆桥的贯通,使世界贸易中心从大西洋沿岸东移到太平洋沿岸成为可能,而位于大陆桥东端起点的连云港也历史地迎来了文明起飞的新机遇。于是,关注中国发展的人士断言∶"新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连云港,将借机成为东方鹿特丹。
这是连云港人的幸运!
使我震惊的仿佛不仅仅是历史新机遇的降临,而是一种"历史的重演"-------
连云港市府所在地新浦(现为海州)的南面有一片夹在两山之间的坦荡平川,烟云缭绕的云台山和峻秀如画的孔望山对峙于平川东西。二百多年前,这两山之间,仍是海浪腾天、惊涛裂岸。如今,沧海变良田,人们驱车从新浦出发,行程五公里,即达孔望山下。
孔望山,由混合花岗岩、片麻石构成,属太古代晚期我国最五古老的山体之一,它的形成,距今已有十八亿年。清康熙五十年(一七一一年)以前,孔望山和云台山一样,是一直浸没在水中的海边半岛,只因二千五百多年前,至圣先师孔子从这里三次登山望海而久负盛名。孔子为什么要从千里之遥的鲁国来到这惊涛裂岸的海边半岛登山望海呢?诘问可以从宋《太平寰宇记》以及《左传》、《论语》中找到答案。原来,孔子深谙周王朝官职机构之所以瘫痪,是因为机构臃肿而渎职,当官不能"命以民事"所致。于是,孔子就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官职制度严谨的郯国请教关于官职制度的学问,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孔子问官"。而以鸟为图腾的东夷部落的后裔郯国就定居在今连云港海滨。
历史和文化常常互为渊源。在连云港千年的文明进程中,我们从定居连云港的先民已经尘封的足迹、已经漂泊的历史中,赫然发现这里的人们原本就拥有的骄傲和光荣。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孔望山顶,有一盘俗称"孔子砚台石"的巨砚。砚台形方如舌,大如磐石,东西长三点二米,宽二米,西头厚一点二米,东头厚八十厘米,呈倾斜形。砚台上边凿有三个大型凹槽,靠西的长五十厘米,宽十八厘米,深十一厘米,很像是墨地;中间的一个凹槽长七十厘米,宽二十五厘米,深二十七厘米;靠东边的凹槽是一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圆坑,圆坑周围还刻有八个直径约十五厘米的椭圆形小坑。

好大好神秘的一方砚石啊!
真是一方砚石吗?据说在美国阿拉斯加海湾一座山脉上,也发现了一块同样大小、形状的巨石,联想到黄皮肤、黑头发的美州印第安人种,他们是否来自连云港海滨?难道是他们最早登上了美洲大陆?这千古犹存的海滨巨石是他们命运的巨大符咒还是他们以生命以血祭天地祭海之用?站在孔望山顶,你会向苍天大海释放所有的疑问。
否定它是砚石的可靠记录是一本正经的史书《太平寰宇记》,书中说这一巨石是秦始皇东巡来到孔望山时用天雨洗头的"洗头盆",这记载难免多有荒唐。否定"洗头盆"之说的又一史记。说是秦始皇东巡到此要到海外仙岛上去见海神,求长生不老药,那巨石盆是祭祖海神的"牢盆",每当祭海神时,总要在这个石盆上杀死一个或几个人,用滴入"牢盆"的人血做"血祭",以敬祀海神。故此,携带三千童男童女和百名匠人到海上求仙药不得的徐福为避酷刑便一去不再复返,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漂洋过海,东渡日本,和那里的土著居民共同开发了那块东洋宝岛——徐福村就在今连云港市赣榆县,日本人至今奉徐福为"司农耕神"和"司药神",并建有徐福墓、徐福宫、徐福庙,以徐福命名的街道、商店,每五十年举行一次徐福大祭……历史证明,早在"鉴真东渡"前,徐福已成为将中原文化向日本传播的第一个文化人。
无论是传说、神话还是史记,千百年来,先民们从连云港海滨出发,每一次出发都蕴涵着有关漂泊的最悲怆的含义。千辛万苦的航程最终把一个东方古老民族的文化带到我们这个原本神秘蛮荒的星球的各个角落,先民们经历了盗火者普罗米修斯似的神圣和苦难。每一次的出发,就意味着难有归程。
此刻,我又想到现代人在连云港港口雕凿的庞然大物"锚",那是漂泊者家园的象征,到了锚地,就有了港湾;拔锚起程,生命的足音便踏响无边的世纪。多少惊恐的灵魂,被旷世的明月映照。现代人塑造的锚,依然裹卷着漂泊者多少悲怆的意绪?

话题仿佛应该回到前面提到的"历史的重演"方面——在孔望山这座古老的山体上,有一片依山岩自然形势凿成的东汉佛教摩崖造像石刻。这是一片裸露的没有脱离山体的造像石刻,两千年的风霜雨雪,并没有全部剥蚀这批汉画遗存,稍需注目,造像依然清晰可鉴——一个安详横卧、瞑目受死的瘦弱的萨那太子,头戴尖顶冠,上身裸露,突出的肋骨,几乎历历可数。造像身长一点五五米,近乎真人。腰部上方雕刻一虎头,瘦弱的虎正在吞食萨那的身体。这就是著名的佛教故事"舍身饲虎"图;沿古拙、原始的线条再往西看便是五百弟子"乱声痛悲泣,如群鹄遇鹰"的"释迦涅槃图"。孔望山的"涅槃图"是中国石窟寺艺术中时代最早、人数最多、场面最大的一组涅槃图。洛阳龙门、大同云岗、敦煌莫高窟中的涅槃图皆比之不及。除此之外,孔望山还刻有众多立佛像、坐佛像、王母像、石蟾蜍、宴饮图、杂技表演图、叠罗汉图……在东西长十七米、宽八米的山岩上,刻有造像一百零五尊。
佛教图像本身是我国文化艺术宝库中的珍品。根据史籍的记载和古文化遗迹的研究,一向以为这种起源于印度的艺术品在我国的产生要到公元三世纪以后,而开凿于这个时期的新疆拜城克孜尔千佛 洞塑像,早已湮灭于消逝的岁月。因此,公元三六六年开始筑造的敦煌莫高窟就算是我国石窟艺术中最古老的母窟"了。无论是"五万尊"雕佛的大同云岗,还是十万躯造像的洛阳龙门,都被认为是敦煌的"子窟"。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开始,也即将军崖中国岩画母体被发现不久,历史的长河突然从敦煌"母窟"的头上冲越过去,"中华母窟"的桂冠被移到了孔望山造像的头上。这地处黄海岸边的摩崖石刻,这在崇山草岭中静默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佛教内容终于被发现,它雕凿的时代要早于敦煌二百年。自此,孔望山佛教造像被国内外学术界誉称为"九州崖佛第一尊"。
这出人意料的发现引起世人巨大的震惊∶佛教是通过传统的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为什么在遥距西域、长安且一向以为丝绸之路通达不到的东海岸边的孔望山,会有早期的佛教传播?会出现我国最早的佛教造像?
答案只有一个∶汉代中国存在着没有被人们充分认识的以孔望山为起点的海上丝绸之路!孔望山所在的汉代朐县是当时的一个国际港口!从孔望山到彭城铜山、到中州洛阳、到古都长安,自古就有一条宽阔的陆上交通,它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四千年前羲仲从中原到东方的旸谷祭日,可以联想到秦始皇两次东巡到达朐县设立"东门阙"。而这条驰道通过洛阳南下经南阳、长沙、广州、日南(今越南),即可接海上航行进入西域地区。佐证这一史迹的还有连云港地区有中国最早出家的第一位佛教徒王远;连云港宿城山间有史载的中国最早的第一尊鹫峰石塔;还有西域康居国和尚死于云台山的"罗汉墓"……难怪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在看到孔望山摩崖造像拓片后即兴题诗∶海上丝绸路早开,阙文史实证摩崖。可能孔望山头像,及见流沙白马来。
我想,连云港作为两千多年前古丝绸之路的最东端,作为海上古丝绸之路的起点,它已具备了人类文明的故乡的含义,寻找故乡最终会成为人类精神中永远的牵念。一位外国浪漫派诗人曾经说过∶"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离别地理意义上的家园,乡愁会笼罩我们一生。我不敢对连云港过于古老深邃的文化有什么祝祈,但我相信,作为文明的故乡,从这里走出去的,最终都会回到文明诞生的这片苍莽大地;我还想,两千年前的古丝绸之路从连云港出发,两千年后的一条横贯亚欧的现代丝绸之路又是从这里出发,人类文明经历了两千年的步履蹒跚,在回过头来的瞬间,居然再次选定自己最初的出发地,这是命定还是连云港这块土地深藏的千年玄机?
但无论怎样,这一文明的选址决不会是简单平庸的周而复始,历史也不会是简单平庸的重演。既然千年的出发已经演绎了人类辉煌的文明,那么,新的出发将决定着新的定位,决定着一种文化、一种历史、一种命运更新和灿烂的全部可能。
擎天向海的连云港,生命无限,风景无限。